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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拾

壹拾 (第2/2页)

马跃之在旁边听着,心里觉得奇怪,若不是自己太了解曾本之,一定会将这些说法当成极度虚伪。他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,开玩笑地说:“什么叫大师风范?这就叫大师风范。鼓励那些反对自己的人继续反对下去,这样的事我就做不到,所以我这样的人成不了大师!”
  
  曾本之也跟着他说笑:“跃之兄大会不发言,小会不吭声,将一肚子话留到蒋家故居里说,这是什么动机呀?”
  
  马跃之说:“这叫什么会,除了我老马,人人满身铜臭,我才不屑与你们为伍!”
  
  不等曾本之开口,伶牙俐齿的易品梅抢先说:“幸亏马老师提醒,先前我好奇怪,马老师身上的气味与我们不一样,这下子我可就明白了,原来马老师是贾宝玉的转世!”
  
  马跃之没有反应过来:“此话怎么讲?”
  
  易品梅抛了一个媚眼:“贾宝玉身上的脂粉气全转移给你啦!”
  
  见曾本之笑得很开心,马跃之说:“以前我就没弄明白,为什么一天到晚总有人与我商榷,而研究青铜重器的比我们这一行的人多上一百倍还不止,怎么就只有那个叫易品梅的女子敢公开与本之兄商榷。今天我算是明白,什么叫温柔一刀!”
  
  曾本之收起笑容,很认真地对易品梅说:“谁没有一点顽固,年轻时叫小顽固,老了就叫老顽固。今天我这个老顽固,给你这个小顽固介绍一位我的同事,往后有事你可通过他和我联系。”
  
  易品梅说:“是不是您的那位大秘呀?我可惹不起,为了那篇商榷的文章,都快被他逼疯了!我们长沙说什么也算是个青铜重器大市,原说要成立的青铜重器研究所,最后却泡汤了!据说也是大秘的杰作。”
  
  马跃之连忙说:“这话可不能随便说,你看曾先生是多么好的人,不可能让下面的人做这种事。”
  
  易品梅说:“先前我对曾老是有误解。好几年了,我一直被人封杀,这次突然接到邀请函,心里很奇怪,来宁波报到之后,才听说是曾老点名要我参加。官场上是秘书干政,学术上也有助手绑架导师的。我就猜测,过去的事,一定是曾老的那个‘大秘’,背着曾老搞学术专政!所以才敢对曾老说心里话。”
  
  曾本之说:“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样简单,也不是谈一次话就能澄清的。往后有事可以先与万乙联系,是刚到楚学院上班的博士生。”
  
  易品梅说:“我晓得他。春节时我们在网上认识了,就是没见过面。”
  
  马跃之正要说话,被曾本之拦住了。蒋介石故居并无特别之处,让曾本之唯一注意的是蒋介石最后一次离开奉化老家,与乡亲话别的那张照片。从不让马跃之说话起,他就盯着那只挥别的手和那手上伸出来的三个指头。讲解员请大家猜,蒋介石伸出三个指头是何寓意。
  
  马跃之忍不住说:“这太无聊,当年的小学课本中有篇《三五年是多久》,不就是这样的吗?蒋介石最大的对手毛**被迫撤离江西瑞金时,对乡亲们说,过三五年红军就会回来。于是,乡亲们盼了三年,再盼五年,然后又盼了三加五等于八年,哪想到最后是三乘五等于十五,过了十五年红军才回来。”
  
  讲解员有些尴尬,但还是坚持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,说奉化的乡亲先是以为蒋介石三年就会回来,而后又以为三十年会回来,等到蒋经国的儿子蒋孝严,成为蒋介石离开奉化后第一个回来的蒋家人,奉化的乡亲们才明白,蒋介石伸出三个指头是告诉大家,自己没机会回来,蒋经国也没机会回来,只有蒋家的第三代才能回来。
  
  听到这话,曾本之心里一动。
  
  其他人跟着讲解员往前走,曾本之留下来将蒋介石伸出三个指头的样子看了好久,直到易品梅回来找,他才心事重重地离开,并不再对易品梅有问必答了。
  
  从奉化回宁波的路上,曾本之睡了一会儿。
  
  大客车行驶得非常平稳,连驾驶员都在不断地嚼口香糖,免得自己也打瞌睡。曾本之像是做了噩梦,猛地叫了一声,邻近座位上的人,不管是睡着还是没睡着的人,全都听见了。那些没有直接听见曾本之惊叫的人,受到其他人的惊扰,纷纷环顾左右,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。别人都醒了,曾本之睁开眼睛看了一下,又继续睡去。片刻之后,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。
  
  回到下榻的酒店,一应事情忙完之后,窗外的霓虹灯已经亮了好久。马跃之从自己的房间出来,发现对面房间没有动静,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应,走进去一看,一起回来的曾本之不见了。
  
  正好柳琴打来电话,问这边的情况。
  
  马跃之回答说一切都好,后天就可以回家。
  
  老夫老妻简简单单地说几句就没事了。马跃之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没事乱想,忽然觉得曾本之有可能与易品梅聊天去了。这个念头一出现,他忍不住独自笑了起来。
  
  正在这时,门一响,曾本之回来了。
  
  见马跃之一个人关在屋里笑,曾本之就问:“是不是有丝绸包裹的楚国美女复活了?”
  
  马跃之笑得更起劲了:“我俩又想到一块儿去了,实话告诉你,我在笑你是不是喝茶品梅去了!”
  
  曾本之说:“我还真的在电梯里碰见她和另一个女的,说是出去逛街。”
  
  活到七十岁,这类带有青春回忆色彩的话题,总是难以为继。很快马跃之就说起在车上曾本之的那声惊叫。
  
  “你是不是做白日梦了?”
  
  “是的,我梦见郝嘉了!”
  
  “一定是蒋介石伸出的那三个指头勾起你的回忆!当时我看你在那幅相片前发呆,就觉得要出点什么事。”
  
  “实在是太像了,郝嘉死的时候,也是伸着三个指头!”
  
  “是啊!以前我们都觉得郝嘉的手势只是平常习惯表示的OK,听了蒋家的传说,我也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玄机!”
  
  “一路上我什么也没想,就想这个,想来想去,别的没想出来,却想起那年他从楚学院六楼跳下来的情形!”
  
  “若是我梦见他从六楼跳下来的样子,也会做噩梦的。按他们说蒋家的那样,郝嘉伸着三个指头,是要表示三年、三十年和第三代人的什么呢?是他自己要去武汉长江大桥卧轨的,楼也是他自己要跳的。三年早过了,什么事也没发生。估计三十年也和三年一个样,不会有什么事。下面的就更不要想了,他连个儿子都没有,哪来的第三代?”
  
  “不管怎么说,我总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,哪怕不是从他那里偷的,也是他赠送的。那一年,随州那里修铁路,我和郝嘉被派过去帮忙,沿铁路线查看有没有挖出来的文物。那天突然接到通知,说是修铁路的民工挖出一座大墓,要我和郝嘉尽快赶过去控制现场。要说郝嘉比我激动得多,一连几天都在说,这辈子他和我只需要研究这座大墓里的东西,最差也能成为教授!”
  
  “现在的教授多得都快成鼻屎了。我想起来了,郝嘉从六楼跳下来时,就算不喊共产党万岁,还可以喊之前的口头禅曾侯乙万岁呀!为什么偏偏要山呼鼻屎呢?”
  
  “我也觉得难以理解,郝嘉平时那么儒雅和浪漫,临死时,居然会在跳楼的最后时刻,高喊鼻屎二字,说起来反而像是恶作剧!”
  
  “郝嘉出事后,我也想不通,全楚学院几十号人,可能要出事的人,至少有七八个,为什么要争这谁也不想要的冠军呢?”
  
  曾本之轻轻地叹了几声:“当年,用那么短的时间就将曾侯乙编钟仿制出来,郝嘉也是有贡献的。说心里话,我不如郝嘉。郝嘉若是不死,肯定能将曾侯乙尊盘仿制出来。”
  
  马跃之很想说,曾本之是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,有郑雄这样的女婿,个人的名利捍卫得很好,但又为名利所累,重大研究不能拓展,思路也无法拓宽,话到嘴边了,又改为:“你那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的女婿,这一次怎么没有跟着来?”
  
  “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,为什么总带着秘书?”
  
  “本之兄到底是个明白人,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趁早做点学问更有意义。”
  
  “跃之兄,你也对我说句实话,郑雄这人给你的印象如何?”
  
  “人家都是正厅级会长了,我能说什么呢?”
  
  “你今天若是不说句实话,往后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郑雄的名字。”
  
  “哪能这样说话,简直是要焚书坑儒!好吧,我再说一遍,郑雄是比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个伪娘还要伪的伪娘!”
  
  “你还是没有说真话,还是在搞弯弯绕!”
  
  马跃之将曾本之狠狠盯了几眼,终于咬牙切齿地说:“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企图了,我就说一句绝对的话。郑雄如果是青铜做的,用我这双只懂丝绸的眼睛来看也是伪器。让曾小安嫁给郑雄,是本之兄这辈子最大的败笔!”
  
  曾本之沉默了好一阵,才说:“我刚才下楼去会务组,将机票改签了,我们提前一天回武汉。不要与任何人说,包括柳琴。也不用叫人接机,我们自己乘出租车,到市内找酒店住一晚。”
  
  马跃之后来才明白,曾本之所说的市内酒店,既不是汉口的香格里拉,也不是武昌的五月花或汉阳的晴川,更不是水果湖和东湖交界处的弘毅。而是一处若不是曾本之带头钻进去,自己哪怕患了老年痴呆症也不会走进去的小招待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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