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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 对牛弹琴

十七 对牛弹琴 (第1/2页)

屋外在刮着风。看来天要降温,寒冷的日子就要来了。
  
  锅屋里,气氛沉闷,神情阴郁的姚铁蹲在灶门口那儿,一直闷着头在掐弄着一截小草棒。父亲姚铁匠则是坐在饭桌前自斟自饮喝着闷酒。
  
  因为天气不好,今天无法去赶集做生意,姚铁匠从一早起来就开始在桌前坐下,就着一点炒花生喝起酒来。
  
  此时,姚铁匠喝得虽说还不到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的那种程度,但脸红脖子粗的,似乎也已经有点醉醺醺的意思了——吃花生时已放弃了使用筷子,开始直接动了手去抓。
  
  看上去,他的心情不佳,一边喝酒,嘴里还不时骂咧咧地来上一句“奶奶的”、、、、、、
  
  是的,他此时的心情的确不美气;你看:昨天自从跟儿女说明白转亲的事,女儿姚玲竟耍起了脾气,也不知去了哪,天黑了还不回家做饭。总算让大儿子给找了回家吧,哪知小儿子那兔崽子竟然随后疯也似的闯进了家门,一见他正在桌前捏着酒盅“享受”,二话不说,上前就把桌子给他掀了一个四腿朝天。还把他一向爱惜不已地锡酒壶给摔了。似乎还嫌这样不过瘾,随即又一顿两脚给踩了个扁又扁,害得他今早喝酒只得捡起早就扔到桌子后头去的旧酒壶!
  
  俗话说:老爱胡须少爱发。人都是各有爱好。在他这个酒鬼的心目中,他那个锡酒壶实在不亚于乡下老太太眼中的老母鸡,宝贝的很。可小儿子那兔崽子偏偏出手狠辣,动手就捣他眼眶子,往他心尖上戳,这让他甚为生气,一寻思就想冒火骂娘,恨不能一锤砸扁了那兔崽子。他心里话:
  
  “敢跟老子蹬鼻子上脸耍横的,真觉得是自己翅膀硬了,没王法了咋的?奶奶的,惹毛了老子,看老子不一锤废了你!”
  
  正在姚铁匠喝着闷酒生着闷气的当口,忽听得有院门的响动声。姚铁起身朝院子里看了一下,见是自己的二婶进了院来。
  
  二婶是一个小个子的女人。她比丈夫大六七岁,今年六十多岁的年纪。由于日子一向过得愁苦,因此她总是给人一种黑瘦的印象。雪上加霜的是,这二年又让儿女的婚事一折腾,她人也就更见黑瘦了。
  
  也难怪呀,自从二儿媳跟上野男人跑了,自己的二女儿被弄回娘家来也疯了,一不注意就会出去到处疯跑,让她老是得跟着去找寻;而且二儿子也因为媳妇跑了,又见妹子因为自己的婚事成了疯子,心灰丧气之下,不辞而别,一抬脚就离开家门闯了东北,至今一去没回头。初时杳无音信,后来总算也跟家里通了气,可也只说是在吉林的一个叫什么梅河口的地方干活,其它的具体事情也没说清、、、、、、
  
  唉,儿行千里母担忧啊,这让她这当娘的心里“一挂肠子八下扯,又顾南朝又北国”,老是牵肠挂肚,时常夜不能寐,暗地里也不知掉了多少眼泪、、、、、、
  
  二婶一向还总说自己是个苦命人。因为在她才四五岁的时候,她那位家里拥有几十亩地的小财主父亲,由于看上了邻村的一户人家的黄花大闺女,又嫌她不是个儿子,便把她和母亲一股脑地撵出家门不要了。
  
  当时,尽管她母女苦苦哀求,但她那狠心的父亲还是把她们母女踢出了家门。于是母亲便带着她“出水”进了一户姓张的人家,给人家做了填房。
  
  后来,母亲当要临死时悄悄告诉她说,进了张家门这些年,自己偷偷地积攒了一点小私房,已放在她舅舅手里了,就是想留给她将来自己过日子时好贴补使用的——这也算是当娘的一份心意。就这样,当她结婚之后,面对丈夫抱头叹气,愁着日子怎么过时,她便宽慰丈夫,说自己有办法。
  
  于是,第二天她就去了舅舅家,打算拿回母亲留给她的那笔钱。
  
  可是,让她万万没料到,她那唯一的亲舅舅,见事情已是死无对证,竟然昧着良心说瞎话,根本就不承认有那么一笔钱的存在,还指天拍地跟她赌咒起誓。万般无奈之下,她只得两手空空、抹着眼泪回了家——这也就是她的舅舅几年后落魄成了无依无靠、贫病交加的叫花子,本来已经好不容易来到了她的家门口,可在门外转悠了大半天,最终还是没有脸面走进门去的唯一理由!
  
  话说二婶,她进了院,并未直接奔锅屋,而是先去了姚玲住的那间东屋。
  
  昨晚姚玲的弟弟小江回家来掀了父亲的酒桌,跟父亲闹腾了一顿之后,就是在她家过的夜,今早才回到二姑家去了——姚玲转亲的事,她自然已是知道。
  
  因为脚伤下不了地,姚玲正偎在被窝里黯然神伤,一见二婶进来,她赶忙想起身,二婶劝止了她,并在床沿上坐下。娘儿俩头抵头唠叨了一会,掉了些眼泪之后,二婶先把姚玲劝住了泪,这才走出来,去了锅屋。
  
  她想去劝劝姚铁匠,看能不能改改主意。尽管她觉得就凭大伯哥那死驴撞南墙的臭脾气,自己恐怕难能劝得动,可冲着让人心疼怜惜的侄女,她总得去努力一把试试看。
  
  二婶一进锅屋,姚铁匠不用问,显然也已猜到了她来是想干什么,所以那眼神中就已是带了三分敌意。一当她开始表明自己的意思:长短家家有,事到如今,既然是转亲,咱不敢指望让玲子能跟上个条件多么好的人家,可至少得去跟个能正经过日子的人才成,绝不能是胡行霸道、不知道过日子的那一路货、、、、、、但不等她把话说完,姚铁匠那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,满嘴喷着酒气道:
  
  “什么是正经人?哼,不是我揭巴你,就说你家那老二媳妇,原先看着倒也像个正经人,可正经了半天咋样?,连个蛋没下不说,都正经得跟上野汉子跑了不是?再说,啥事能光凭自己寻思?奶奶的,要光凭自己寻思,我他娘的想让砧子去娶县长的闺女!人家那倒是正经——砧子要是摊上个当县长的丈人,一准也不会有亏吃。可我、我能够得上人家吗?奶奶的!”
  
  “大哥,你、、、、、、四十里不换肩,你这不是抬杠吗?”二婶禁不住反驳道。
  
  “啥叫抬杠?我这麽说咋地了?不对呀?哼,不是我喝上二两说醉话,你呀,我看还是别外耕三犁,就少来操这干巴心吧!该干嘛就干嘛去,自家那点事你还没摆布利索呢,还想跑到我这里来显摆!这些年,我、、、、、、操他闺女!老子这大风大浪见过了不知多和少,我、、、、、、”
  
  不待姚铁匠把话说完,二婶一气之下起身就往外走,猛地一开门,脑门差点碰在了门框上、、、、、、
  
  二婶刚走了没多大一会,院门又响了起来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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