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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雪与酒

第一章 雪与酒 (第1/2页)

新历十八年,正月二十五,已是立春后的第十九天,去年一整个冬天未见的雪,忽然降临人间,纷纷扬扬,如同漫天飘着鹅毛。
  
  就在下雪之前的半个时辰,陆姝给自己温了半壶酒,一小杯一小杯地独酌,喝得微醺,脸上微红,然后伸了一个懒腰,念道:“看花要看半开,饮酒要饮半醉,余生足矣。”
  
  此话刚好被从门口经过的老奶奶听到。老奶奶停下来说道:“年纪轻轻的,怎么就余生了?”
  
  微醺的陆姝摇摇晃晃走到门口,扶着门框说道:“奶奶,我是一条鱼,说的是‘鱼生’,不是‘余生’。”
  
  老奶奶连连摇头,颤颤巍巍离去,边走边说:“喝多了酒就说酒话。我年轻的时候喝多了还以为自己是小仙女下凡呢。”
  
  陆姝知道这位老奶奶不是小仙女下凡,而是小狐狸变成的。她模模糊糊看到老奶奶身后长着一条扫帚那么大的尾巴,它努力地蜷缩着,生怕被人看到。
  
  清醒的时候,陆姝是看不到她的尾巴的,唯有微醺的时候能看到她的破绽。
  
  难怪镇上那个书生说“活在人间,最好的状态,大概就是半醉半醒。太清醒会凄凉,太沉醉会迷惘”。
  
  半醉半醒,才能看清人间世相。
  
  陆姝心中轻叹,做一只山林间自在的狐狸有什么不好,非得做一个夹紧尾巴做人的人。
  
  老奶奶就住在这座无名山的半山腰,陆姝住在山脚下。老奶奶每天都要从陆姝门前过去,然后过来。
  
  老奶奶自称姓白。陆姝一听就要发笑。
  
  天下修炼成人的狐狸都自称姓白。狐狸都说得煞有介事,听的人早已心知肚明。
  
  因此,陆姝还是一条鱼的时候,就想着以后该姓什么。后来,她决定姓陆。自己本是鱼,离不开水的,偏偏姓了陆,这种反差应该能掩饰身份。
  
  认识老奶奶之后,她回想自己取名的缘由,忽然心有余悸。
  
  不会天下修炼成人的鱼都自称姓陆吧?
  
  可惜她还没有遇到过其他修炼成人的鱼,无法验证这一猜想。
  
  也可能遇到过,但人人都有防备之心,不会轻易表明身份,或许就因此错过了。
  
  晕晕乎乎的陆姝看着老奶奶的背影,想了许多。
  
  老奶奶消失之后,陆姝回到房中,背对香床,然后往后一倒,仰躺在床上。虽然后脑勺磕得响亮,但惬意极了。
  
  蒙眬之中,她听到一个笑声,像是看了她的笑话,却又立即噤了声。
  
  她立即朝门口和窗口看去。空空荡荡。
  
  该是幻觉吧。她心想。
  
  一阵睡意袭来,她想就此睡去,忽然想起鱼死之后才肚皮朝天的,顿时心中一慌,连忙翻了一个身,趴在床上进入了梦乡。
  
  在梦里,她又回到了鱼游水中的时候。她跟着其他鱼儿在激流中穿梭争渡,无比畅快。
  
  渡过激流之后,水缓了许多。她在水中抬头一看,看到了一棵开满梨花的树,树下坐着一位持卷阅读的书生。书生眉头紧锁,像是遇到了解不开的谜。
  
  书生的襟带一端落在水中,随着水流游来游去,仿佛有了生命。
  
  她忍不住去啄那襟带。
  
  她是羡慕人的,爱屋及乌也羡慕人身上的衣服。如果自己有人身,一定要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。
  
  没想到她的动作打扰了那位书生。
  
  书生将目光从字里行间挪开,转而低头看着这条啄他衣襟的有趣的鱼。
  
  她感觉书生正在看她,从水中抬头一看,刚好撞上了书生的目光。她忽然心慌意乱,往水深处钻。
  
  这时,她听到岸上的书生惋惜地说道:“我又不会捉你,你跑什么呢?”
  
  她并不怕人捉,如果能被人轻易捉住的话,她也修不到人身。可是她也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慌乱了。
  
  过了一会儿,她又从水深处往上浮。到了刚才的地方,她发现书生已经不见了。一阵风起,树上的梨花纷纷落下,如同冬天的雪。
  
  她感到有些冷,哆嗦了一下,就从睡梦中醒来了。
  
  往外面一看,大雪纷纷扬扬,有的雪花已经从门口窗口飘进来了。
  
  “白雪却嫌春色晚,故穿庭树作飞花。”陆姝拢了拢衣服,走到屋檐下,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。
  
  接在手心的雪花还没来得及看,她就发现庭院里的雪地有些不正常。
  
  从窗外到院门口居然有一串人的脚印!
  
  显然有人趁她醉酒睡着的时候来过这里!
  
  那串脚印只有鞋尖朝外的,没有朝内的。想必那人来的时候也没曾想今天这个时候会下雪,又因什么事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儿,走的时候便留下了这么醒目的痕迹。
  
  而她喝得晕晕乎乎,全然不知!
  
  陆姝赶紧顺着庭院里的脚印走到了院门口,看到那串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院前的大路上。
  
  大路上的行人多,路上的雪早已被人踏化,变得泥泞。而从她院子里出来的脚印就如一条跃入水中的鱼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  
  从这条大路一直往北,走两天一夜,便能抵达皇城,皇城名为落阳城。当然,这条路不是通往落阳城的主干道,路不够宽也不够平坦,驿站几乎没有。但是有些人为了走捷径,会从这里去落阳城。
  
  皇上的八百里加急常常从这里经过。陆姝常在夜里听到“嗒嗒嗒”的急促的马蹄声。
  
  偶尔也会有押解地方官员的囚车从这里经过,那必定是皇上有意交代的。囚车上的人必定是皇上痛恨的人,走这条路的话,囚车非常颠簸,又没有什么补给,到了晚上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,受的苦要比走那条主干道多得多。官员大多过惯了舒适生活,经路上这么一折腾,很多没来得及面圣就死了或者一病不起,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。
  
  陆姝见脚印找不到了,只好反身回来。
  
  她又温了半壶酒,却没了心思喝。
  
  这脚印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?
  
  若不是今日忽然下了雪,都没有办法知道有人趁她睡着的时候来过。
  
  那人是今日恰巧来的,还是往日里也来过,但是她没有发现?
  
  她起身去各个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,东西未丢一件。她仔细想了想,以前也不曾丢失过什么。
  
  思来想去,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  
  在她斟了一小杯酒要喝的时候,外面响起了脚踏雪地发出的“嘎吱嘎吱”声。
  
  她心想,莫非那个人知道行踪暴露了,于是回来自首了?
  
  她放下小酒杯,欠身往门外探看。
  
  一个一袭黑衣、头戴斗笠的人已经进了院门,走到庭院了。
  
  那是她认识了两三年的老相识。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位老相识的名字。
  
  这位老相识是只猫,在人间已经有三百多年了,尚未修得人身。目前寄居在无名山另一边的一户王姓人家里。
  
  是的。用老相识自己的话来说,这是“寄居”。它还没有人身,不能自立门户,免得被人识破。而且混迹人群之中,多多少少能沾染些人的灵气,有助于修炼人身。
  
  而陆姝觉得,这样多多少少也会沾染些人的习气,损耗修为,反而不利。
  
  她跟它说过这样的话。
  
  它不以为然。
  
  “我不是依靠他们,是他们离不开我。我不是他们的附属,我是他们的主人。他们供我吃,供我住,还要讨我开心。若不是看在他们诚心实意伺候我的分儿上,我早离家出走了。”它说。
  
  陆姝便不再相劝,毕竟世间万物各有各的活法。
  
  老相识的脚步奇轻,要不是今天有雪,陆姝是听不到脚步声的。
  
  “又喝酒呢?”老相识看到陆姝正欠身看它,便主动打招呼说道。
  
  陆姝点点头。
  
  老相识走到门口,将斗笠脱下,拍了拍上面的雪,然后放在了门口,接着抖了抖身子,将身上的雪抖下来。
  
  陆姝见它抖身子的时候跟落水的猫抖身上的水一模一样,忍不住“扑哧”一笑。
  
  它的脸初具人形,但眼睛的瞳孔还是一条缝,鼻子还是湿润冒热气,胡须还是往两边撒开的猫胡须。一笑还是猫脸模样。
  
  它的修为还是太浅,处处都是破绽。
  
  它不以为然,走到桌前,将她斟好的温酒先喝了。
  
  “真是好酒!”它赞叹道。
  
  “能不能用你的杯子?”陆姝从旁边又拿出一只小酒杯来。那是她给它备着的。
  
  “呵,王家的人都用他们吃饭的碗给我装猫食的!”它得意而又不满地说。
  
  “在这里就得听我的。”陆姝将拿出的小酒杯塞给它,然后给它斟满。
  
  它摆摆毛茸茸的手,说道:“不能喝了。回去让王家人闻到酒味,我可就穿帮了。”
  
  说完,它又问:“你这里还有莲子吧,给我吃两颗。我只吃莲子心,莲子米你还能留着煮粥喝。”
  
  夏秋季的时候,它每次来这里都找她要苦瓜吃;没有苦瓜的季节,它每次来都要莲子心吃。
  
  陆姝喜欢喝莲子粥,附近池塘里的荷花结出莲子之后,她便采莲回来,将莲子储存。
  
  陆姝起身去取了几颗莲子来,放在它面前。
  
  它高兴地剥开莲子,取了中间一点儿绿色的莲子心,放入嘴里,顿时苦得它龇牙咧嘴。可它毫不犹豫地又剥开一个,将莲子心又扔进嘴里。
  
  “哎,你就这么喜欢苦味?”陆姝问道。她早就想问了,今天才说出来。
  
  它摇摇头。
  
  “不喜欢?不喜欢你还吃?”陆姝迷惑地问。
  
  莫非这猫有受虐倾向?这么一想,她暗自打了一个哆嗦。
  
  “还不是为了尽快修得人身。”它像是受刑一般面目痛苦地将两个莲子心一起吞下。
  
  “吃莲子心跟修人身有什么关系?”陆姝茫然问道。
  
  吞下莲子心之后,它如同刚刚受完刑的犯人一样稍微放松而又萎靡地说道:“三年前我听到一句在人间流传颇广的话—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我茅塞顿开!前几百年的修行都是走了歪路。原来吃苦中苦,能成人上人!我多吃些苦,不求成为人上人,只要成为人就行了。”
  
  陆姝一愣。这句话的本意好像不是这样的。可是见它刚刚吞下两颗奇苦无比的莲子心,她不忍心立即戳破,犹豫片刻后点头说:“也许是的吧……”
  
  可能是嘴里还有残留的苦味,它将陆姝给它斟好的酒倒入口中,像漱口一样在嘴里咕嘟了几下,然后咽入肚子里。
  
  放下酒杯,它已然有些醉意了,捋了捋胡须,挥舞着爪子说道:“你可知道,最近皇城里出了大事?”
  
  陆姝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什么大事?”
  
  “皇上心爱的宝物失窃了。”它说道。
  
  陆姝心想,我最心爱的是柜子里的衣服,倘若屋里进了小偷,其他东西被偷走也就罢了,再买就是,要是衣服少了一件,那是必定要去县衙申冤捉贼的。
  
  虽然衣服也可以再买再做,但衣服跟其他东西是不一样的。
  
  “那皇上一定很伤心。”陆姝同情地说道。
  
  “嗯。皇上已经下旨,无论如何要将盗走宝物的人捉拿归案,要将宝物完好无损地找回来。”
  
  陆姝觉得皇上对待宝物跟她对待衣服是一样的。
  
  “可是你知道吗,据说那个盗贼逃到我们这里来了。官兵已经到了山那边,挨家挨户搜查呢。你要小心一点儿,说不定那盗贼会躲到你这里来。睡觉的时候可要把门窗关紧喽!”
  
  陆姝顿时心中一慌。刚才醉酒睡觉的时候她没有关门窗。
  
  莫非外面那些脚印是盗贼留下的?
  
  老相识醉眼迷离,脑袋一歪,趴在了桌子上,紧接着鼾声响亮。
  
  “酒量真是太小了。”陆姝摇摇头。
  
  它的修为本来就浅,酒劲一上来,法力便全无。它很快变回了一团猫,蜷缩在桌子上。
  
  陆姝将剩下的酒喝完,然后一边看外面的雪,一边等它醒来。
  
  等到傍晚时分,它还没有醒过来。
  
  陆姝扯了扯它的尾巴,它没有一点儿要醒过来的意思。
  
  陆姝心想,它在王家人的眼里那么重要,如果天黑了还不回,王家人应该会着急到处找的。
  
  于是,她加了件衣裳,抱起它,想要绕过这座无名山,将它送到那户养它的人家去。
  
  她本想翻山过去的,但是落了雪的山路湿滑,容易摔跤。再说了,翻山的话必须经过老奶奶住的地方,免不了又要听老奶奶絮絮叨叨一番。
  
  更何况她听老相识说过,老奶奶每年都要带一个年轻男子到半山腰去,只见有上去的,没见过下来的。
  
  她还听人说,有人见老奶奶嘴里咬得嘎嘣响,便问老奶奶吃的什么。老奶奶说她吃的豌豆,豌豆没炒裂,只能放在嘴里慢慢磨。那人见老奶奶掉了两颗豌豆在地上,等老奶奶走后,那人过去捡起来一看,哪里是豌豆,分明是一块块碎骨头。
  
  那人大概没见过老奶奶往山上带年轻男子,所以认为老奶奶有啃骨头的嗜好。
  
  而陆姝先听了老相识的话,再听那人的话,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  
  因此,她能避开老奶奶的时候就避开,老奶奶经过她这里的时候能不搭话就不搭话,除了刚喝完酒的时候。
  
  对她来说,偶尔说些平时不敢说的话,就像鱼儿偶尔需要吐泡泡一样,不吐就会憋得难受。
  
  镇上那个书生酒后喜欢吟诗,她认为那也是说话,也是吐泡泡。
  
  陆姝抱着老相识出了庭院,踏着雪绕着山,往姓王的那户人家走。
  
  走了不远,她听见前面响起了轻快的马蹄声。
  
  转了一个弯,她就看到了三四匹马,马背上有穿着锦衣绸缎的人,那些人的腰间挂着雕花牌。她知道,这些人是朝廷派来捉拿盗贼的。
  
  领头的那个人长得英俊,脸上却冷冷的,像被大雪天冻住了一样面无表情。他身后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。
  
  几个人中就他有披风,表明了他身份不同。
  
  “喂!小姑娘,站住!”他凶巴巴地喝道。
  
  陆姝吓了一跳,随即不服地暗自心中嘀咕道,小姑娘?老娘修炼了六百多年,你叫奶奶叫小祖宗都不为过,居然敢叫我小姑娘?要不是你身后还有几个人,我非把你扁成武昌鱼不可!
  
  心里虽然这么说,她还是乖乖地站住了。
  
  “你是这里的人吧?”他居高临下地问道。
  
  陆姝微微欠身,施礼道:“是。”她心里却大骂他是笨蛋,这都什么时候了,在这里行走的难道不是这里的人吗?
  
  “那我问你,此山叫什么名?”他问道。
  
  “回大人的话,无名。”她回答道。
  
  “没有名字?”他问道。
  
  “此为无名山。”她说道。
  
  “哦,没有名字的山。”他点头说道。
  
  “它就是无名山。”她耐着性子说道。
  
  好气呀,可是还要面带微笑。
  
  “好吧。没有名字也别有一番意境。既然如此,我就给它取个名字吧。”他抬头往山顶上看了看山上的风景。
  
  陆姝一头雾水。既然没有名字也是一番意境,你又何必多事取个名字呢?这么笨,又自相矛盾的人,是如何做官带兵的?想来必是纨绔子弟。
  
  “从今以后,它就叫无名山吧!”他大手一挥,兴致勃勃地喊道。
  
  陆姝再也忍受不了了,对着他直翻白眼。
  
  他低头一看,恰好看到她的白眼珠子,惊讶不已,俯身道:“哟?这小姑娘眼神不好?”
  
  说完,他将马鞭插在腰间,将手伸到她的额头前上下挥舞。
  
  “没瞎呢!”陆姝没好气地说道。
  
  “那你翻什么死鱼眼?”他问道。
  
  陆姝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  
  “呸呸呸!不吉利!鱼眼就鱼眼!什么死鱼眼!”陆姝愤愤道。
  
  其他几人哈哈大笑。
  
  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。
  
  “死鱼眼有什么不吉利的?”
  
  “是眼!不是鱼眼!更不是死鱼眼!”陆姝急忙补充道。
  
  “好了,好了,小姑娘,我问你,你要说实话。今天你可曾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来过这里?”他又板起了脸。
  
  他身后一位士兵大声道:“皇上心爱的宝物被盗贼偷了,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。如果你说谎,那可是欺君的大罪!”
  
  陆姝连忙摇头说:“没有!”
  
  “真是奇了怪了,应该就在附近的,怎么没有了呢?”他眉头皱起,然后将手一挥,“那就走吧,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。”
  
  说完,他扬起马鞭,鞭子尚未落下,马儿就撒开蹄子飞奔起来。
  
  其他几人急忙驱马跟上。
  
  陆姝这才想起中午时分在雪地里看到的可疑脚印,想要喊他停下。可是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  
  路走了大半,老相识却醒了过来。
  
  它的瞳孔大了许多,不再是一条细细的缝。
  
  “哎?这是哪里?你要把我弄到哪里去?”它问道。
  
  陆姝吓了一跳,差点儿撒手将猫扔掉。
  
  “天哪,猫怎么会说话?”陆姝神色慌张地看着手里的猫。
  
 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,这是只修炼了数百年的猫妖,自然会说话。平时她与它相见,它都是半人半兽的样子,会说话也就不奇怪了。乍一见猫的模样且发出人的声音来,她不禁大惊小怪。
  
  她干咽了一口,转而说道:“哦,哦,那个……你喝得有点儿多,刚才睡着了,我看时辰不早了,这不,想送你回去,已经走了一半路了。”
  
  猫扭头看了看两边,发现是在回去的路上,顿时放下心来。
  
  它从陆姝的手里跳了下来,然后说道:“谢谢你啦,我自己可以回去。你就别送了。”
  
  “都已经走到这里了,就送你到了再回吧。”陆姝说道。
  
  反正闲来无事,她倒想打发无聊的时间,沿着山路走一走。
  
  “别了,别了。我自己回去。你送我回去不太好。”它坚持说道。
  
  “怎么不好了?”
  
  它吞吞吐吐地说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还没有做好把你带回家的准备。”
  
  “什……什么?”陆姝气得朝它踢了一脚。
  
  它一闪,然后撒开四脚往前面跑了,身后留下一串梅花脚印。
  
  陆姝无奈地摇摇头,看着它逃窜的背影,叹息道:“这猫是废了。看来真不能混在人群中太久,灵气没有吸到半分,俗气倒是越来越多。还吃什么苦瓜莲子心,唉,这样再修炼三百年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。”
  
  “哪还用三百年?过不了一百年,它就灰飞烟灭了。”一个声音在陆姝的身后响起。
  
  陆姝吃了一惊,回头一看,住在半山腰的老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。
  
  老奶奶慈祥地笑了笑,说道:“没吓到你吧?我听说从皇城逃出来了一个盗贼,好多官兵在这里寻找他。我就出来看看,别让那盗贼到我们这座山上来了。我家里钱财没有,但是有好多好吃的豌豆,我得防着点儿。”
  
  陆姝想起“豌豆”的传闻,打了一个寒战。
  
  “它活不过一百年了?”陆姝虽然有点儿怕她,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。
  
  老奶奶望着猫的方向,说道:“嗯。它有九条命,已经用掉八条了。还剩一条命,在这一百年中必会用掉。”
  
  “您是怎么知道的?”陆姝知道她是狐狸变化而成,她比老相识要大很多岁,比老相识在这里住得久,自然知道一些老相识的秘密。但是陆姝要假装认为老奶奶是七八十岁的老奶奶。
  
  “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。活的年岁久了,就会知道很多原本不知道的秘密。”老奶奶回答说。此时她好像没有刻意要在陆姝面前掩饰太多,但也没有将话说得太明朗。
  
  “猫真的有九条命?”陆姝问道。
  
  “要看它已经用了多少条。”老奶奶巧妙地回答道。
  
  “您还知道什么秘密?”陆姝问道。
  
  老奶奶笑着说:“修得大成的鱼,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之后,记忆只能保持七年。七年之后,就什么都忘却了。”
  
  陆姝暗暗吃惊。莫非老奶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?还是早就知道了?
  
  但她不能露出破绽。
  
  她假装平静地问道:“为什么只能保持七年?”
  
  老奶奶说:“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,比如说桃花春天开,梅花冬天开,比如说猫有九条命。”
  
  她紧接着问道:“那您说,是猫的命比较好,还是鱼的命比较好?”
  
  老奶奶似是而非地回答说:“猫的命有九条,九条之后,便是死亡。鱼的记忆有七年,七年之后,便是重生。你说谁的命好?”
  
  陆姝思忖片刻,说道:“猫的命好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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