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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结局

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结局 (第2/2页)

“守宁陪外祖父钓鱼去了。”
  
  白陵江水褪后,城中留下不少塘洼、沟渠,水深的地方有鱼,柳并舟近来被许多登门拜访的儒家学子闹得头疼,因此寻了清幽处出门借钓鱼躲避。
  
  昨日郑士说寻到一处清幽之地,很少有人去,今日一大早,柳并舟与姚守宁便出门了。
  
  “哦——”柳氏听了这话,也来了兴致:
  
  “反正此时没什么其他的事,我们也去寻他们。”
  
  她近来因为姚婉宁之事而心情郁结,此时难得开心,苏妙真自然不会不答应。
  
  此时另一边,姚守宁陪同着柳并舟垂钓。
  
  他志不在此,钓了一上午,亦是没什么收获,水桶里只有两三条巴掌大的小鱼,欢快的游来游去。
  
  祖孙俩正说着话,提起这一次灾劫,柳并舟心有余悸,终于说起当日血蚊蛊之事:
  
  “……我那时妄改历史,事后心中惶恐不安,深怕误了大事。”
  
  如果他自己身死倒不足为惧,若因此而毁了前人努力,才是他最害怕的事。
  
  这些话他无人可说,此时唯有面对姚守宁时,才终于可以将心中隐藏多时的秘密告知她。
  
  姚守宁认真倾听,末了笑道:
  
  “外祖父何必多虑呢?我现在倒是觉得,张祖祖提到过的‘人和’概念很有意思。”
  
  所谓‘人和’,便是以人的想法、意志、选择及行为所组成的一切造成的影响,她偏头看向外祖父:
  
  “您在接受了任务的同时也是人,您的选择亦是‘人和’的一种影响。”
  
  她的话令柳并舟心中的心结顿时解开。
  
  个中道理其实他都明白,只是有时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有些简单易懂的道理,仍需要旁人点拨才能清醒。
  
  姚守宁说完之后,又抿了抿唇,眼中现出狡黠之色:
  
  “不过外祖父真是君子。”
  
  “哦?”柳并舟见她神色俏皮,神都城灾劫的阴影褪去后,她的笑容明艳,令人心情都好了许多,他隐约猜到外孙女在打趣他,却故意问:
  
  “你此言何意?”
  
  “古语有言,吾日三省吾身,而外祖父您不止三省,更是因为这一件事反省了数月,可见您品性不输圣人。”
  
  “哈哈哈——”
  
  柳并舟放声大笑,笑声之中,姚守宁也跟着笑道:“我看您今日钓鱼没有收获,可能在其他事情上,另有收获呢。”
  
  “什么收获?”柳并舟好奇道。
  
  “我感觉您会解开一桩多年心结。”姚守宁应了一句。
  
  柳并舟正心中生疑之时,突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响起:
  
  “爹!守宁!”
  
  是柳氏寻来了。
  
  两祖孙连忙起身,只见远处消瘦了许多的柳氏扶着苏妙真过来,见到两人时,面露笑意。
  
  几人一会面后,柳氏便去看那桶里,见鱼并不多,便半埋怨道:
  
  “您看您这一番白费力气,提了这么多东西,就捞了这么两三条小鱼,不如我拿个竹篓,一下去恐怕捞起比这还多些。”
  
  柳并舟欣喜于女儿身体恢复,但听她念叨,依旧故意露出头疼的神情:
  
  “我钓鱼是闲情,又非为了吃那一点鱼肉……”
  
  “我看您就是钓不了鱼,嘴硬而已。”
  
  两父女斗着嘴,但彼此间的气氛却远较以前更加亲近。
  
 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,悄悄离远了些。
  
  待两个晚辈走后,柳氏安静的坐到了父亲身边,看着父亲垂钓,突然双手抱膝,问了一句:
  
  “爹,当年的应天书局上,您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  
  如今的她遭遇了这么多事,看法、观念早就改变,可当年的应天书局仍是她心中的一个结,此后影响了她很多年,使她一直耿耿于怀,却找不到机会与柳并舟提起。
  
  以往问他时,他总是不说。
  
  可小柳氏的早死仍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,此时趁着四下无人,她思来想去,仍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。
  
  柳并舟半晌没有说话,柳氏以为他又和以往一样不肯提,正讪讪道:
  
  “算了,您不说就算了,我也不想知道了……”话虽这样说,她心中多少还有些不甘心。
  
  柳并舟就叹了口气,转头看向女儿:
  
  “我看到了守宁。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这个答案令得柳氏顿时一懵。
  
  一直以来,她都在追寻这个答案,并为此困惑了很多年,此时答案终于从柳并舟口中说出的那一刹,她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
  
  “您是说……”
  
  “当天应天书局上,我看到了守宁。”
  
  柳并舟转回了头,目光落到水面上。
  
  阳光下,水面波光粼粼,清澈的河流之下可以看到水草的倒影。
  
  “那一年,我看到了来自三十二年后的,将满十六岁的守宁,她向我带来了来自后世的消息。”
  
  父女俩此时才终于将话说开,柳并舟的思绪陷入回忆之中:
  
  “她提到了你妹妹之死,妙真与庆春入神都……”
  
  “……此后的一些安排布置你也知道了。我看到了守宁,你说,我怎么能不撮合你与姚翝的姻缘?你有这样好的两个女儿,有一个老实敦厚的儿子,未来生活幸福,我能擅自破坏这些吗?”
  
  一直以来极力试图探寻的真相摆在柳氏的面前,她浑身颤抖,说不出话来。
  
  “至于你妹妹,我也犹豫过,可是,我不能——”
  
  除了私人原因,他无法舍弃苏妙真、苏庆春之外,一切历史走向还关系了大事。
  
  “我不能乱了布局,河中孙氏的那位孙太太早知女儿一生境遇,最终心怀大义,而她却抑郁早逝,我不能那么自私——”
  
  “如果是你,你要怎么选择?”柳并舟问。
  
  回程的路上,柳氏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  
  其实她根本不用选择,在得知柳并舟应天书局上遇到的人是姚守宁的那一刻,她就已经无比的理解父亲的选择,她甚至感到庆幸,为父亲曾经的‘固执’。
  
  父女二人之间多年心结解开,柳氏的眉眼之间带着轻松之色。
  
  此后帝都重建,神启帝在灾劫之中‘失踪’,少帝又跳城而死,神都城不能神龙无主,顾焕之在短暂的伤感之后,曾拜访过柳并舟,希望他能凭借着威望出山,主持大局。
  
  柳并舟婉拒,长公主也无心帝位。
  
  而儒派也因为张辅臣、柳并舟先后大显神通而开始逐渐冒头,挥去了妖邪压制的阴影之后,昔日受到压制的儒家学子开始纷纷展露头角。
  
  “最引人瞩目的,便是温景随。他是你外祖父的入室弟子,本身年少有名。”
  
  姚家中,养好了伤的世子坐在石椅旁边,手撑着下颌,偏头望着美丽的少女:
  
  “他师从大儒,父亲亦刚正不阿,当日因反对妖邪共存而死于我舅舅迫害。”
  
  陆执提到温景随时,语气倒十分平静,可是他不时偷看姚守宁的眼神,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稳。
  
  他还有一个答案没有向姚守宁索寻,没有得到她的回应,他总是有些忐忑。
  
  “经历这些磨难后,他性格倒改变了许多,既不似当初其父一样固执古板,为人温文尔雅进退有度,也拥有了一部分拥趸,民间有一部分认为他有上人之姿。”
  
  说完,他又补充道:
  
  “近来他应该也有这个心思,参与了很多书局应酬——”
  
  世子说到这里,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。
  
  他讲了半天,并没有得到姚守宁的回应。
  
  “守宁、守宁。”
  
  他手撑着桌起身,俯到姚守宁的面前,盯着她看:
  
  “守宁!”
  
  陆执突然凑近的脸令得姚守宁吓了一跳,她飞远的思绪逐渐拉回,听到世子一问,下意识的就答:
  
  “我在想‘书局’……”
  
  “什么?!”
  
  世子没料到她会这样说,不由面色一变,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:
  
  “什么‘书局’?你竟然也要去参加‘书局’,你都没有告诉过我——”
  
  他心中胡思乱想:守宁是不是想趁机时机与姓温的见面?
  
  “你乱想些什么!”
  
  姚守宁‘听’到他的心声,手掌有些发痒,想要伸手拍他,但最终只以手推他的脸,将他推回自己的位置,末了才解释着:
  
  “我说的‘书局’不是跟你想的书局有关——”
  
  “咦?”世子大惊失色:
  
  “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怎么想的……”
  
  姚守宁没有理他,而是接着道:
  
  “这些事情与我无关,我近来接到了我老师的提醒,我感觉——”她的脸上露出既憧憬又忐忑的神情:
  
  “我感觉,我的‘书局’已经快来了。”
  
  这种事情她不知与谁分享,也不想与别人说太多,毕竟事关重大。
  
  可她在见到陆执的那一刻,自然而然的便将这样的消息告知了他,说完之后逐渐有些兴奋:
  
  “你也知道的,这一年我实力进步很大。”
  
  ‘河神’之灾的起始与结束过程对她磨练极深,她与世子历练的过程淬炼了她的心境,与孟松云之间的因果亦成为了她的修行。
  
  她的实力飞升,感觉到自己的‘书局’时代已经来临。
  
  “世子,我要组建一场属于我的书局了。”
  
  她毕竟年少,还不能像长者一样沉住气。
  
  遇到这样的大事,既是开心、兴奋,又有些紧张忐忑:
  
  “你说我要邀请哪些人呢?”
  
  她提到的是‘应天书局’!
  
  世子反应过来这一点,顿时也为她开心不已。
  
  传闻之中,由辩机一族主持的‘应天书局’即将在姚守宁的手上开启,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。
  
  他欢喜之后,鬼使神差的便回了一句:
  
  “反正不能是温景随……”
  
  他说完这话,又觉得心虚,少女的目光明亮,仿佛能看透他因为嫉妒而阴暗扭曲的内心。
  
  ‘看透?’
  
  世子想到这里,心中突然一慌。
  
 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念头可能瞒不过姚守宁的眼睛。
  
  辩机一族能窥探未来,掌控时光法则,他先前心中所想,仿佛都一一摊在姚守宁的面前……
  
  如果说姚守宁此时能察觉到他的想法,那么他自以为隐瞒得天衣无缝的对她的喜欢,岂不是——
  
  世子一念及此,脸色红白交错,既惊且喜。
  
  他的目光逐渐变化,紧紧的盯着姚守宁看。
  
  少女的面容从一开始的镇定到后来变得躲闪,双颊开始浮现出红晕。
  
  “守宁——”
  
  他曾想要向姚守宁要一个答案,可以往不是适合的时机,那时神都城遭逢大难,她的家中亦有一堆的事,使她无心于去想儿女私情。
  
  那现在呢?现在是不是姚守宁给他答案的适合时机?
  
  此时灾难已经平息,柳氏平安无事,姚婉宁与她的孩子回到七百年前,与太祖重聚,柳并舟亦侥幸躲过劫难。
  
  “守宁,你曾经说过……”
  
  世子的心开始‘呯呯’乱跳,他突然有些紧张,舔了舔略微有些发干的嘴唇,双手交握,问道:
  
  “你曾说过,会,会在我从晋州归来后,和我说一个事……”
  
  少女的脸颊越来越红,平静的目光之中终于露出羞涩之色。
  
  陆执毫无保留的心声摊开在她的神识下,少年的心思纯粹而热烈:我喜欢守宁。
  
  她沉默了片刻,在满脸红晕之中,小声的道:
  
  “我不会邀请温景随,他有他自己的人生,与我再也没有交集。”
  
  在经历种种事情后,她理清了自己的心意,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,她垂下眼皮,挡住眼中的羞涩,认真的道:
  
  “这一次应天书局,我第一个想邀请的,是你。”
  
  “是世子——”她声音小小,却很是坚定:
  
  “是陆执。”
  
  她性情大方率直,可此时涉及情感,也难免有些羞涩。
  
  有些表白的话她说不出口,可是却能以其他的话语含蓄的代替。
  
  世子在这一刻听懂了她的暗示,如同被巨大的惊喜砸中:
  
  “守宁——”
  
  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,幸福在瞬间降临,他有些不敢置信,伸手想去拉少女的手。
  
  这样的动作两人以往时常做,甚至双方长辈都见过多次。
  
  但这一次拉手时,姚守宁的感觉却与以往并不一样,世子手碰到她指尖的刹那,她手指酥麻,下意识的想躲——这兴许源于她崇尚自由的天性,又亦或是迟来的不好意思。
  
  可很快的,世子的激动与热情感染到了她,她含笑望着手指被陆执拉住,他试探般的顿了顿,意识到她没有躲开后,他一把将她握住,再次喊了一声:
  
  “守宁!”
  
  这一下他再喊时,语气与以前截然不同。
  
  少了小心翼翼,多了些踏实与欢喜,仿佛握住了全世界,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。
  
  她抿唇笑着,却又故意与他斗嘴:
  
  “叫什么守宁?我姐姐嫁的是朱世祯,我姐夫可是你的祖宗,论辈份,你也该叫我祖宗才对——”
  
  世子眼中泛起光芒,那双眼瞳中全是她的倒影,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垂下头。
  
  “是……”陆执长长的应答了一声,接着又温柔的喊:
  
  “小祖宗——”
  
  “……”姚守宁面红耳赤。
  
  不远处,正偷偷望着这边的柳氏、苏妙真虽说听不到这两人说了些什么话,可亦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所吸引,下意识的露出笑意。
  
  ……
  
  应天书局。
  
  从上一次姚守宁参与空山先生主持的应天书局后,如今也轮到了姚守宁主持的属于自己的书局。
  
  世子坐在她的身侧。
  
  一切从头开始,没有人教导她如何应对,可血脉传承之中的记忆却仿佛提醒着她,使她将书局有条不紊的主持进行。
  
  “我将邀请未来的大庆君王朱世祯,参与应天书局!”
  
  少女神情肃穆,将邀请之语发出。
  
  到了此时,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参与应天书局时,那时空山先生的原话是:“我将再次邀请——”
  
  那时她还没有留意到所谓的‘再次邀请’是什么意思,直到此时,她邀请一经发出,一个年轻且神情不羁的男子吊二郎当走入书局的刹那,一切终于明了。
  
  “这里是哪里?”
  
  那年轻人好奇的左右探望,那张面庞既熟悉又有些陌生。
  
  姚守宁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个年轻时候的未来大庆君主,此时的他还没有后来的沉稳霸气,也没有‘河神’的威压,反倒如同一个误入了仙山的凡人似的,不停提出疑问:
  
  “你们是谁?我怎么会来到这里?”
  
  “这是应天书局……”
  
  “你们是神仙吗?能不能教我术法?”
  
  “我们是……”
  
  “这是陆执,他会教你一部克制妖邪的术法《紫阳秘术》,你肩负屠灭妖邪、拯救人类的重任——”
  
  “看样子未来的我很了不起啊。”年轻的朱世祯喜滋滋的道。
  
  听到‘屠灭妖邪’、‘拯救人类’这些词语时,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的地方,反倒点了点头:
  
  “我娘说的对,果然道士就是有真本事,她老人家为我找的道士算的命分毫不差,我将来……”
  
  “我几时功成名就?几时娶妻生子?我的妻子未来……”
  
  “你的姻缘将在未来,成家之后才可立业,你的另一半在七百年后,你需要耐心的等待下去……”
  
  ……
  
  应天书局在进行中。
  
  而此时另一端的神都城内,在灾劫过去了一个月后,已经逐渐恢复了次序。
  
  在新君未立之时,顾焕之与朱姮蕊稳住了局势,使得城中没有发出暴乱。
  
  在办完了亲人丧事后,许多人逐渐恢复了平静。
  
  人还活着,生活总要继续。
  
  大庆朝崩塌了,沉迷炼丹且时常苛捐杂税繁多的神启帝一死,压在天下百姓头上的阴影散去,没有了妖邪复苏的威胁,人类世界呈现出繁华之势。
  
  昔日的望角茶楼中,一个矮瘦的老头儿背后插着一把扇子,正对着堂中为数不多的茶客说道:
  
  “话说那先大庆太祖朱世祯梦中得仙人授以仙家法术,自此斩妖除魔——”
  
  他说得口沫横飞。
  
  茶楼之上,姚翝坐在二楼隐角的位置,安静的听着这些故事。
  
  大庆名存实亡,礼仪崩塌,太祖朱世祯的名讳自然不需要再避忌,说书人也敢直呼其名。
  
  他正听得有趣,茶楼的楼梯间传来了‘咚咚’的急走声。
  
  有店小二小声的道:
  
  “那位大人来此之后坐在二楼的雅间里,您这边请。”
  
  说话的功夫,房门被人推开,姚若筠的身影出现在姚翝的面前:
  
  “爹,您怎么躲来这里,我还找了好半天呢。”
  
  姚翝一人坐在雅间之中。
  
  他穿了一件青色常服,面前摆了一壶茶、一碟酥得香脆的花生米,此时听着楼下说书人讲故事。
  
  近来朝中掌权的顾焕之看出姚翝是个人才,有意想要在此关键之时重用他,他却跑出家中,躲来了这里。
  
  “难怪以往守宁喜欢听书,我听了一会儿,确实有趣。”姚翝应道。
  
  末了再问:
  
  “你娘让你来的?”
  
  姚若筠的脸上露出苦色,他点了点头:
  
  “是——”
  
  这事儿说来话长。
  
  因为姚守宁与应天书局的渊源,姚若筠对于应天书局十分好奇,在灾劫之事后便缠着柳氏,向她打听起了多年前的应天书局。
  
  柳氏被儿子缠得没有办法,便说出了当年的事,提到了柳并舟参与过这场书局,并说起了自己与父亲的心结。
  
  她因为当年被父亲安排了与姚翝的相识,最终‘低嫁’曾心生不满,说完之后便叮嘱起儿子不要将这话与姚翝提起。
  
  哪知这话刚巧被姚翝听了个正着。
  
  这对恩爱了二十年,从来没有红过脸的夫妻因此第一次爆发矛盾,姚翝接连两日躲在外间,柳氏心中有愧,不敢来见他,便支使儿子前来请他回去。
  
  姚若筠被夹在父母之间左右为难,两人之间他谁都得罪不起,只好两边传话跑腿。
  
  父子俩人坐到了日落西山,说书人都换了两波,茶楼已经点上了灯火。
  
  终于结束了应天书局,完成了一桩大事的姚守宁也奉柳氏之命,来‘请’姚翝归家。
  
  她踏入望角茶楼。
  
  这里点了灯火,一个矮瘦的老头儿正说着七百年前朱世祯大战狐王的故事。
  
  熟悉的情景令她略微有些出神,在原处站了片刻,接着打发了前来想要引路的堂倌,迳直上楼找到了姚翝父子所在的雅室。
  
  姚翝不理睬儿子催促,却舍不得女儿来请。
  
  姚守宁一来后,他便准备收拾起身回家,姚若筠有些嫉妒的跟在身后。
  
  姚守宁与父亲说了两句话,末了偷偷问他:
  
  “爹,您真生气了?”
  
  他和柳氏已经闹了两天别扭了,这是前所未有的事。
  
  “没有。”
  
  姚翝身材高大健壮,他往两个孩子身边一站,看起来凶神恶煞,纵使姚守宁美貌,但其他人都怕惹麻烦,不敢转头过来多看。
  
  他觉得女儿小声说话有趣,也故意学着她压低声音,装出神神秘秘的样子:
  
  “你娘一辈子压制着我,官场的人背后老嘲笑我惧内如虎、妻管严,我就借此时机,让别人看看我威不威风呢……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姚若筠在一旁听得分明,一脸无语。
  
  姚翝见儿女脸上的神情,不由大笑出声。
  
  “哈哈哈哈。”
  
  他一朝恶作剧得逞,心中很是畅快。
  
  其实柳氏并非心思深沉之人,姚翝与她夫妻多年,对她了解很深,她根本藏不住事。
  
  当年她与柳并舟的心结,他早就已经知道了。
  
  不过大男人,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些小事?
  
  最终柳氏嫁给了他,又生儿育女,教出姚若筠、姚婉宁、姚守宁这样好的三个子女,有些事情最初的起因如何已经不重要了,最重要的是结果,还有未来。
  
  “你说是不是?”
  
  姚翝含笑问女儿。
  
  姚守宁重重点头:
  
  “嗯!”
  
  望角茶楼之中,那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还在道:
  
  “这太祖得了梦中神仙所授术法,勇猛非法,杀得妖邪片甲不留——”
  
  说书声中,姚家父子几人缓步离去,身影缓缓融入夕阳里。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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