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我心悦你 (第2/2页)
刚说完一个字秦长川就觉得胸口一阵钝痛,喉咙也是一阵发痒,他又一次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。
鹿棠钰坐到身边把人揽在肩头轻轻拍着后背,道:“你别说话,别说话……”
许久后,秦长川才慢慢停下来,但是鹿棠钰却觉得声音有些不对,等秦长川取下手后,手心和唇畔的殷红刺痛了鹿棠钰的心,不经意地,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。
“秦长川……”
话音刚落,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秦长川猛地一把推开他,“噗——”一口血吐了出来,随后倒回了鹿棠钰怀里,人事不省,鹿棠钰看得肝胆俱裂。
“来人——”
守在院子门口的护卫闻声狂奔进了屋子里,见到嘴角渗血的秦长川后吓得一个趔趄。
院中各个黑暗的地方走出了青衣的影卫,迅速地控制好了慌乱的院子。有领头的进了屋子从满目迷茫的鹿棠钰手里接过人,打横放在了床上,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秦长川的外袍递给鹿棠钰。
“医师马上进门,请夫人套上爷的外袍去到院子里,一会儿医师替爷检查您不能留下打扰。”
鹿棠钰抖着手接过衣服穿在了外面,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后一个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。
“他……怎么样?”
“属下不知道,属下不会看,等医师的结果吧,但是请夫人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大抵是早就准备好了会有这一日,暗卫的反应既压抑又平静。只是他转身看向屋子里,也忘了将鹿棠钰扶起来。
他心里,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。
等秦大少爷秦子义赶到的时候,医师已经进了屋子里,秦子义将鹿棠钰扶起来按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,他自己则站在院子中间背着手看着屋子,一直站到天亮。
门开了,医师走出来,鹿棠钰站了起来,眼前一黑又坐了下去。秦子义看向医师没有说话。
“最多五日,少主若是能醒过来,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,若是没有醒过来,该准备的都可以用了。”
交代什么?准备的是什么?医师没有明说,但是在场的都听懂了。
寂静了半刻,鹿棠钰起身向屋内走去,秦子义送医师出门,这一次,可以给医师结账了。
鹿棠钰坐到床边,看着闭目沉睡的秦长川,“啪!”的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。
“舍命陪君子?原来你是这个意思?你是挺舍得的,你也先看清楚我是不是君子吧?”
鹿棠钰眼眶泛红地盯着秦长川的脸,不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,手背碰上脸颊的那一刻,他所感到的只有无边的寒冷,来自手背,也来自心底。
俯身下去,在触到对方额头后又分开,一滴泪落在秦长川眼角,随即被鹿棠钰小心地拭去。
“罢了,既然你想,那我就做个君子。”
就在天色将亮,夜色最浓时,趴在秦长川床边睡着的鹿棠钰被暗卫叫醒。
“夫人,外面有两拨人摸了进来,一处是岭南鹿氏的人,一处是越国帝君的人,之前爷吩咐只有他们不靠太近就不用理会,现在是怎么处理?”
从臂间抬起的眸子一片猩红,也疲惫也有疯狂。
一块白玉的令牌被鹿棠钰从腰间扯了下来丢在床上,冷冽的声音像极了秦长川。
“一个不留。”
时过五日,秦长川在清晨醒了过来,守在床边的鹿棠钰第一个发现扑了上去。
寥寥几句打发了复诊的医师与秦子义,得知父母不日到达虞城,秦长川只是笑笑。直到房间里只剩下秦长川与鹿棠钰之后,房间里气氛莫名有些冷凝。
秦长川看了一眼鹿棠钰,见他依旧是大婚那晚的一身喜服,只是外面套了一件他的白色的外袍。鹿棠钰倒是高不了他太多,衣服还合身,只是脸色过于憔悴了。
余光瞥见了一旁桌上堆积的账本,秦长川支使鹿棠钰去睡上两个时辰再过来。结果等他穿好衣服坐到窗下后鹿棠钰就回来了,只是换了一身衣服,发梢还带着湿气。
走过来后不由分说把秦长川抱住了,秦长川挣了两下没挣脱,甚至感觉越挣越紧,骨头都快被他揉碎了,便由着他去了。
那天他们什么都没说,只是依偎在廊下吃了一顿粗茶淡饭,陪着批完了堆积的账本,看了一场日落。
等到日落西山时,压抑了一整天的鹿棠钰觉得他快疯了,用力地抱着削瘦的秦长川,把脸埋进秦长川的肩窝里声声哽咽呢喃着。
“长川……长川……狐狸……”
秦长川偏了下头忍不住笑了下,抬起手在鹿棠钰脑袋上揉了揉,像揉着一只毛茸茸的狐狸,眼神一片温软。
“我在。”
话音刚落,余音便被另一人吞食入腹,一声喟叹消失在混乱的呼吸里。
两道孤寂的人影交织,在余晖下毫无顾忌地缠绕着,鹿棠钰尝到了比白雪更严寒的蜜糖,秦长川也感受到了比烈日更灼热的气息。
等这个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入眼眸,随着眼角的一滴清泪一同在衣襟上开出了一簇热烈的海棠时,他狐狸一样的公子,也一并阖上了冷清的眸。
垂下的手撩动了一片衣角,一簇盛放的海棠落在手心。
陵城位于南楚之南,瀚海位于燕云之北,两国之间还相隔着一个中原大地,中原和燕云之间还有一座高耸的雪山。南楚的风吹不到燕云,春风越不过雪山。
当繁华的海棠遇上冷清的白梨,连香也带上了一抹寒气,但是相辅相成,浓烈地灼烫人心。
“我知道你累了,睡吧,剩下的,我来。”
有风拂过发梢,带来一丝清润的白梨香,大抵是听到了吧。